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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一百一十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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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一百一十七

杜明昭半刻不敢耽誤,快步兩階一躍而下,她撥開圍靠在容芳華身邊的丫鬟們要為她診脈。

然而紅雪見杜明昭是位眼生的姑娘家,又是粗布麻衣的衣著,當即不善道:“你是何人?”

“你們小姐病情急,我是位大夫,”杜明昭字正腔圓,又一副淡然自若,給人以不自覺的信服,“再拖下去,我瞧小姐不妥。”

紅雪再一擡頭,容熙華此刻亦疾步往一樓下來,沒等她問詢容熙華,杜明昭已先一步捉住了容芳華的手腕。

這麽一把脈,容芳華的肺氣十足虛,是因病邪的侵襲形成的阻氣,肺氣不可肅降,邪氣便引發了鼻塞和哮喘。

容芳華有過敏性鼻炎。

杜明昭忽而想到春季季節變換多發的花粉過敏癥,雖不知道是因為青草類、樹木還是雜草類花粉過敏,但病因絕對是花粉。

“三妹!”容熙華提著裙擺將從樓梯邊跑來,目光之中突然望見杜明昭從懷裏掏出銀針,明晃晃的銀光閃瞎了她的眼,她高聲呼道:“你做什麽!住手!”

杜明昭的手如銀龍甩尾,她食指、中指與無名指分別夾了一根針,三根針落於容芳華面部的迎香、印堂、上星三個穴位。

一息之間,容芳華的吐息平穩了。

等紅雪和容熙華趕到容芳華這邊,不過是眨眼的功夫,杜明昭已是完成了把脈和刺穴醫治的全部過程。

待看到容芳華臉色好轉,她逐漸能直起身板,紅雪立馬奔過去攙扶住她。

容芳華雙眼稍有茫然,她看了看驀地出現的杜明昭,又看看自家大姐,半靠在丫鬟身上問道:“大姐姐,我,我方才可是犯了病?”

容熙華泛著寒冰的臉在看向容芳華時放柔幾分,她撫摸胞妹的頭,笑道:“三妹不必憂心,你無事的,回府我便和娘說,為你請太醫看診。”

容芳華似懂非懂,她雖僅有十一歲,但猶知曉是不識得的姑娘救了她,她歪過腦袋朝杜明昭淺淺一笑,“不知道姐姐姓什麽,你應是大夫吧?多謝你。”

“我姓杜,是大夫。”杜明昭杏眸一彎。

容芳華霎時對杜明昭的好感瞬間高升,無她,容芳華向來最是抗拒不能溫柔的姐姐,因此好幾回都讓胞姐容熙華多笑笑。

心中如此想著,容芳華又往杜明昭那兒走了一步,她緩了兩口氣,眼裏透著些許靈動,“杜姐姐莫非是濟世堂亦或上春堂的坐診大夫?”

杜明昭思忖了一番,濟世堂她清楚,上春堂該是應庚提過的懷南侯府那家醫館吧?

思及此,她含笑微微垂眸,“我並非任何一家醫館的大夫。”

“那就是姐姐家中承醫,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!好姐姐,萬分謝謝你!”容芳華在腰邊左找右找都沒能尋到自己的香囊,只好問紅雪,“紅雪,我隨身帶的玉蘭呢?”

紅雪聽容芳華要取玉蘭,不由猶豫,“小姐,那可是夫人為您周歲定的和田玉,您可都佩戴了十餘年……”

“讓你拿就拿!”

“是。”

紅雪還是從香囊裏取出一枚玉雕的玉蘭,遞給容芳華。

而容芳華正是以此想作為感謝杜明昭的禮物,“杜姐姐,我不知你是哪家的姑娘,想來日後尋你更不易,你幫了我便收下這枚玉吧。”

容熙華不茍同,“三妹,怎好送這枚玉?”

杜明昭心知容芳華玉蘭大有來頭,她不是奪人所好之人,推拒就道:“小姐不必,若想感謝墊付診金便好,這玉珍貴,我萬不可收下。”

“好吧。”容芳華嘆了口氣,她怕傷了杜明昭的自尊,只能委婉問,“那我該怎樣給你?”

尤其是留意到杜明昭的衣裳,容芳華猜測她並非京中名門,不定就是家中拮據之人。

容芳華直言道:“亦或者你不便自保家門,也可上容國公府尋我,我和大姐姐同為國公府的姑娘。”

容熙華沒阻攔容芳華自報家門,當容芳華側頭問她“可以吧大姐姐”時,她寵溺地笑了笑。

杜明昭面上雖一派從容,可心中無比驚駭。

國公府是何等高門,她一介平民也不好去,更別說是為了區區的診金上門。

杜明昭輕笑開口:“容小姐,我平日看診的藥錢在十兩左右,要不得多的。”

“十兩啊?”

容熙華回頭給了丫鬟一眼,她隨身的大丫鬟翻找過後,湊出了十兩銀子。

杜明昭接下診金,容芳華嘟嘴抱怨,“啊,原來大姐姐身上帶著有銀子啊。”

容熙華刮刮她的鼻頭道:“我出門不帶銀兩,咱們難道要來雲江樓吃霸王餐?”

“也是哦。”

容熙華覆而轉向杜明昭,“正好今日杜姑娘為我胞妹看過脈,既然你為大夫,我想請問你,我三妹得的是何病?”

“容大小姐並未給容三小姐尋過大夫看病?”杜明昭才覺著奇怪,容芳華這花粉過敏可不像是第一回 得的樣子。

容熙華瞇起眼回想道:“三妹還是頭一回病的這樣嚴重,以往至多咳嗽鼻塞,卻無喘不過氣的情況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

若病屬亦不知情,準確的對病因下定論有了難度,杜明昭改措辭就道:“三小姐的體質對春秋時分換季的花敏感,若有可能,大小姐盡量讓她避開。今日三小姐下馬車吸入花粉,病情才會加重。至於是樹上花還是叢生,這雲江樓外街種有叢花,但街邊宅院亦有樹花,不好判斷。”

容熙華到底是長姐,杜明昭一番話她一聽便懂,點頭道:“我明白了,多謝杜姑娘解惑。”

“不必客氣,這本就是我該盡到的責。”

容熙華與容芳華了解過病情後,杜明昭是時候與兩人作告別了,她福禮就道:“我還有事,告辭。”

兩人目送杜明昭的背影消失在前堂。

容熙華擺手打發了雲江樓的掌櫃與小二,問容芳華,“三妹,還去二樓用飯嗎?”

“大姐姐,我們回府吧。”容芳華經這一回病發,整個人病懨懨的,“杜姑娘都說了我得小心,我是如坐針氈不願外出了。”

“好,那我們回去。”

“大姐姐,你說那位杜姐姐究竟哪裏人啊?”

容芳華被容熙華牽走時,不時擡眼瞄兩眼杜明昭離去的那處,她好奇極了,“她那氣度又像是閨門養出的哪家小姐,可京中誰家會讓嫡出女穿那樣破舊的衣裳呢?總不會是庶出的姑娘吧,不不不,庶女怎會出府?”

只因杜明昭那身穿著很是與外貌不符,引得容熙華與容芳華兩人矚目許久。

容熙華貌美的臉浮起一抹笑意,她曲指彈了容芳華的腦門,“三妹想什麽呢?”

“大姐姐作何打我?”

“那位杜姑娘口音都並非京腔,擺明不是京城人,怕是外地來的吧。”

容芳華抱著腦袋,默默“哦”了一聲。

……

杜明昭從雲江樓離開,並未徑直回杜家。

她領著應庚,兩人打京城的西街走去中街,將街道所見之處的酒樓、醫館都晃過一遍後,才往杜家的小宅院而回。

兩個時辰後,杜明昭折返杜家所在的巷道。

兩人一前一後往杜家走。

在這時,一輛馬車自杜明昭的右側駛過,那車刻意慢了步子,一人撩開車簾,車窗裏露出半個腦袋,他問杜明昭道:“姑娘,敢問你可知這巷子裏是否住著一戶姓杜的人家?”

杜明昭還沒開口回,應庚已是冷臉側身擋在她跟前,隨時作拔刀的姿勢。

那人連忙擺手陪笑,“你們莫要誤會,我們不是歹人,你瞧我家馬車上頭,可是有個張?你們若在京城裏打聽一番便知,我家老爺正是當朝的張大人。”

杜明昭杏眸一楞。

張家人?

是首輔大人張老太爺的那個張家?

杜明昭喊了應庚,“應庚。”

應庚靜靜收起佩刀,讓開身位。

杜明昭便與車中之人道:“你要找的杜家正是我家,不知大人是為何事尋我家?”

“啊!”白管家滿臉洋溢著驚喜,放出笑聲,“是你,老太爺口裏常讚許的杜家姑娘啊!這敢情好,我侍奉老太爺三十餘年,鮮少聽老太爺對哪個小輩有如此之高的誇讚呢!今日一見,杜姑娘果真是鐘靈毓秀之人。”

“老太爺謬讚了。”

“這樣,”白管家擺正臉色,“今日是這麽個事兒,杜姑娘,我們老太爺收到薛大人的信件,得知你父親入京是為會試而來,可是?”

“是有此事。”

“薛大人托老太爺為你父親點撥一二,好順利下場,但很不巧的是,老太爺今年被陛下欽點為會試的監考之一,他不得在外與考生接觸。”

杜明昭很受觸動,她沒料想薛徑在背後為杜家出力,想說動張老太爺。

白管家還說:“雖然老太爺不能,但老太爺已囑咐了禮部侍郎石大人,石大人應承並願意給你父親一次機會,若他能通過討教,在會試之前便教授於他。”

杜明昭心潮澎湃,原來老太爺更是想幫杜家,她不知說何話,只能是感激,“我真心感謝老太爺與石大人,多謝兩位大人願意給我爹機會。”

“時不待人,石大人那處才忙完政事,這會兒才得空,我這不趕著著急上你家,杜姑娘快快帶路吧?”

“好,這面請。”

杜黎被杜明昭喊出來時,還有些懵懵懂懂,杜明昭邊走邊與他解釋,他眉頭緊鎖面容異常肅穆。

杜明昭心中七上八下的,她和杜黎都是才得知這一消息,可以說被打了個猝不及防,更無準備。

杜黎上了張家的馬車。

半個時辰後,井遠將雲江樓的賬簿全送到了杜家。

杜明昭才見到這一位同是宋杞和身邊的近屬,據說他在京中負責宋杞和名下的產業,類似於財政主管。

井遠只用一眼端詳,便敏銳地捕捉到杜明昭發髻之中插的那只木簪,成色尤其熟悉。

他問:“杜姑娘,您那木簪可是殿下刻的那只?”

杜明昭詫然,“你認得?”

“還是殿下委托屬下,在京中要尋一根適宜雕刻的木頭。”井遠話裏有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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